林 曰 昌 的 传 说
其人
林曰昌,福建省汀州府武平县中堡镇罗助村人。生卒年不祥,约为明朝中叶人。
一、蚁群袭金瓮
曰昌先生时已不惑之年,多年云游四方,飘泊江湖,人事俱阅无数,风水学说运用已臻极致,四方乡里竟相传颂。盖云:曰昌先生真神人也,数百年来风水业界翘楚!不日,新年已至,立春因于年前已交,又恰逢春雨纷扬数日,待至大年初三月,艳阳高照,村头巷尾,俱是红艳娇柔的桃花,满山遍野,灿烂无比。曰昌先生携一吊篮,内盛梅子、蜜枣、花生、瓜子四碟,径往村中林家宗祠而来,却为年初祭祖祈丰之事。适逢族中长老俱在堂内,见先生进祠来,均起身笑迎:“曰昌先生安否?”林公微微一笑,长楫乃谢。及至林公诸事礼毕,族中长老故作长叹,嘘喘不已。曰昌忙问何故。长老曰:“吾族自开基以来,一直香根不旺,财门空亡,吾等族中稍富者尚不能丰衣足食,况无田无宅者乎?先生既为本族中人,且贵为业中奇人,犹可常为他族作善事,铸福德之神。今熟无视乎?可叹!可叹!”曰昌先生眉头微皱,手捋长须,思绪良久,方冷笑道:“非不才不为族中造福,只忧吾族众生俱无福消受矣。”长老俱曰:“非也,非也!”曰昌先生沉吟片刻,又道:“汝等既如是道来,且试之。现正有奇穴,只是时辰未到,届时可行之!”长老俱道:“既然如此,不如急往之,方不为外人盗也!”曰昌先生推辞不过,遂叫同村壮男三人,从祖茔中取金瓮三具,择吉时出发。曰昌先生不说目的地,先是往东至上杭,再往北至长汀,再往南下武平具城,再往中山乡而行。这时已经连续走了三十余天,四人都已经很疲惫了。
这天傍晚,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庄旁。仅三五户人家和仅有一间客舍的旅馆。曰昌先生说:“大家都很辛苦了,今天就走到这里吧,再晚就没有旅店投宿了。”族人问:“旅舍如此狭小,我们四人挤在一起都无法侧身,祖宗金瓮又如何安放呢?”曰昌先生用手一指后窗说:“不如就放进屋后牛栏棚内吧!”族人依言放好。次日一早,阴雨绵绵,气温骤降。四人洗漱完毕,方欲起身。曰昌先生说:“且慢!我仔细推算过了,距安葬之时尚有百日之久,汝等离家已一月有余,想必非常想念家乡;不如汝等暂且还乡,待到百日之后到此,届时再办安葬事宜。”族人应允。曰昌先生又小心吩咐道:“是谓无机不可泄露,汝等还乡之后,对今日之况不得提起半字,且待百日期满再作此议。”如是再三叮嘱,乃散。
且说族人返乡后,并未将曰昌先生之话放在心上,每遇族人,大谈途中种种怪异之事。族中长老一听说曰昌先生将祖宗金瓮放之牛棚内,大怒:“如此忤逆不孝之子,唯曰昌是也!”遂急命族人前往该处取回金瓮。待族人赶至原处,正值散后99天。族人推开牛棚门,往里一瞧,不禁目瞪口呆。但见:
第一只金瓮围围着小黑蚁,层层叠叠,似有千军万马奔腾驰骋;
第二只金瓮围着大黑蚁,个个膀大腰圆,似那冲锋陷阵的将军;
第三只金瓮围着大蚁后,犹如君临天下,且三只金瓮瓮口尚围着几只绿头苍蝇。那场面,既是壮观又是龉龊。后人又感叹曰:
话说族人一见如此景象,且怒且愧,急忙拿起扫帚扒开蚁群,清理金瓮,仅只剩一些小碎骨。族人小心翼翼拣拾完好,挑回家乡,仍放祠中供养。且说百日过后,曰昌先生回乡,一见金瓮返乡,不禁黯然叹曰:“不才前已道明,吾族之人,尚无福分消受祖宗福德。”族人忙问何因。曰昌先生说:“该处为龙开口,千年难遇。取回当日恰逢良辰吉日,正为落葬吉辰,只可惜汝等泄露天机,受宵小所使,硬是将天大福德正神驱离,可叹又可恨!”族人反问:“汝将祖宗金瓮置于牛栏等污秽之处,且身处黑蚁群中,与蝇尸为伍,致我祖宗尸骨于万劫不复之地,又何谈福德承望?”曰昌先生曰:“汝等蠢笨之人,当不解其中奥妙――小蚁为村中富户,大蚁为大小不等地方官员,蚁后为封疆大吏;绿头蝇尸为朝廷宰相矣!”族人听罢,捶胸顿足,悔之晚矣!
二、千年巨蜡烛(一曰“鹿子衔花”)
话说上次族人自毁千年福德,众人莫唏嘘不已。一晃几年过去了,族中长老偶然间又问起是否还有其他机会。曰昌说:“今年碰巧还有一处正穴,只恐又是徒劳无功,劳形伤神罢了!”长老们俱称:“但凡一切事宜俱从先生,不加违逆!”先生乃从,携族中子弟两人,肩挑祖上金瓮而行。此次比之上次更是绕远而行,先往东至上杭,再往北至连城、清流、宁化,再折往南至长汀,遂又将至武南。一日,一行三人星夜兼程赶路。起初月光如炬,四周寂静非常,只听得见几人的呼吸与脚步声。族中子弟不敢言声,心想:这前无旅舍,后无村落,莫非先生又要夜行昼伏?正思忖间,一晃已来到一座峭壁之前。只见山体虽然瘦削,但四周均怪石嶙峋,有如梁野山顶,直插云天,气冲宵汉!山下仅一羊肠小道,逶迤而上。一行人等,遂拾级登高。刚行至山顶,突然,风云变幻,霎间云遮雾闭,转间又雷电交加,山风骤起,倾盆大雨似将转瞬即来。众人急寻躲避之处。因月黑风高,经四处查看,只寻到一处巨石,石下又三个小窝洞,每洞仅容一人藏身。但金瓮已无法容下。是谓藏人不藏瓮,藏瓮不藏人。情急之下,曰昌手指崖边道:“彼大树枝叉可暂挂避雨。”族人一看,但见崖边有一巨松,枝叶繁茂,有如旌旗蔽日,密不透风,想能暂避风雨。古人有诗赞曰:
直气森森耻屈盘,铁衣生涩紫鳞干。
影摇千尺龙蛇动,声撼半天风雨寒。
族人此时听得先生开口,遂大喜,即将金瓮挂于树上枝桠。三人躺进洞中,此时山风更是疾进,族人见金瓮随风飘荡,而树下即万丈深渊,忙又对先生说:“山风甚疾,金瓮挂于彼处,倘稍有闪失,吾等岂不成族中罪人焉?”先生不急不忙,问:“汝之欲将何如?”族人说:“不如暂解下,吾抱之怀,尚可避之一二。”先生说:“汝既欲之,且行之。“于是,族人急趋前解下金瓮,抱之。片刻,倾盆大雨一泻而下。三人早已困乏至极,坐于洞中一眠直至天明。次日,艳阳高照,族人起来一看,夜间巨柏已不知去向,崖下千仞,深不可测。族人埋怨先生道:“幸吾等未听信于你,否则金瓮必已吹下万丈深渊。今祖宗幸甚!吾等幸甚!”曰昌先生长叹一声:“尔等蠢笨之人,不足与谋!”族人不解甚意。先生答曰:“此山乃千年巨烛,昨夜所见巨柏,乃此烛之烛心,倘祖先金瓮有挂烛心,又遇龙开口,千年去时,岂不妙哉!”族人听罢,悔之晚矣。
三、生死两重天
曰昌先生早年丧父,家中清贫异常,日常仅靠田间耕种生活。一日,家中老母道:“汝既通晓风水玄说,且多为他人造福德之神,今家中贫苦至此,何不想法为家中寻一千年福得,荫泽后世。”曰昌先生听罢,跪而泣曰:“非儿不愿为,只恐家人无福消受!今母亲吩咐,定当一试焉!”当晚,遂对天焚香三柱,三叩九拜之后,对母亲道:“今晚且携母亲至某处一视,有无福德!但凭天意!”曰昌先生背着老母,往村后山峡而行,待至荒郊一沼泽田头,暂停下歇息。曰昌道:“母亲暂且休息,吾稍去片刻,若其间有何声响异动,母亲请勿惊慌,更勿喊叫,我且去就来。”林母点头称是,坐于田埂。只见月光如皎,沼泽田内波平浪静,恍惚如梳妆铜镜,但见林母水中蓬头皓发,形容枯槁,阴森有如白骨残肢,让人不寒而栗。一转眼,三个时辰已过,曰昌仍未回来,时渐已至天明,林母正嘀咕间,时已至寅时,突然沼泽田里水波翻动,巨浪滔天,达数丈之巨,有如海浪般波涛汹涌,呼啸而来,直往林母扑来。明·张岱有诗赞曰:
渐进喷沫,冰花蹴起,如百万雪狮,蔽江而下,
怒雷鞭之万首簇簇,无敢先后。
林母大骇,忙往后仰,情急间大呼:“吾命休矣!吾儿速来相救!”话音未落,万丈巨涛倾刻间不见踪影,平复如前。此时,曰昌方从田埂下走来,泣不成声,对母亲说:“天意呼?天意哉!料家中无福消受矣,母亲请勿惊惶,且随不孝儿回家去罢!”
后人解曰:曰昌先生母亲开口,欲造千年福德之神,已除曰昌不孝之缚,今其择吉时奇穴,欲生葬甚母于沼泽田,荫泽后人。当时正是龙开口,可惜其母不解其意,有其心而无其为。甚为憾矣。正是:白云山,红叶树。阅尽兴亡,一似朝还暮。多事夕阳芳草渡。潮落潮生,还送人来去!
四、法救铜锣湾
话说少年林曰昌拜师学艺回来,初尚未为族人所知,每日只知耕种田间。一年,族中长老见宗祠破损,欲修之。遂请当地名师前来庚整。风水先生详察后,要求将宗祠后一田埂开挖,将土填至宗祠前,再择吉时定之。族长即限每户出工,不至半月,工程已将完工。正逢吉时,风水先生至,见田埂尚余一小段尚未挖成,正欲训斥,曰昌先生时年尚不足二十,立于埂上说:“先生!铜锣不破,汝方可罢否!全村几百人丁,汝欲绝焉?”先生听罢,大骇,急忙掉头而去,犹自不敢回头也!族长等问其故,曰昌说:“吾村形似一铜锣,风水奇佳,历朝人丁兴旺,祠后田埂乃系锣细绳。人执铜锣,鸣之,音飘万里,倘若绳断,铜锣落地,毁之,俟时全村几百人丁,俱绝矣!”族中人等方恍然大悟。自此,曰昌先生名声大噪,四乡拥请者,洛绎不绝,终成一代人杰,也照就坊间几百年间相传之奇闻异事矣。